那场 大学体测，说起来就一肚子哭笑不得。标题真不是开玩笑，就是字面意思：缺项 了，有个必考的项目，我压根儿就没做，但最后——嘿，及格 了！你说这事儿，它透着一股什么味儿？一股子魔幻现实主义的荒诞，一股子意料之外的窃喜，也一股子，嗯，对这个系统规则的，怎么说呢，心照不宣？

事情是这样的。大学的体测，来来回回就那几样，身高体重肺活量、坐位体前屈、引体向上（男）/仰卧起坐（女）、立定跳远，再加上最让人闻风丧胆的1000米（男）/800米（女）。前几项，努努力，或者说，没啥技术含量，纯靠身体素质，勉强都能混过去。肺活量差点，坐位体前屈摸不着边儿，引体向上一个也拉不上去，这些都是“硬伤”，可总分嘛，还有救。但那个1000米，大哥，那是真的要命。跑到一半就感觉肺要炸了，嗓子眼儿冒血腥味儿，腿都不是自己的。每年体测前，操场上哀嚎一片，都是在为这玩意儿临时抱佛脚。

那一年，具体是大几来着？记不太清了，反正不是大一那种初生牛犊不怕死的时候，也不是大四破罐子破摔的时候。是一个，怎么形容呢，一个对体测已经积累了足够多怨念，且深知自己那1000米水平处于不及格边缘甚至洼地的尴尬年纪。那天轮到我们学院测。早上起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，倒不是真病，就是那种对即将到来的折磨产生的生理性抗拒。到了操场，人乌泱泱的，都是一副视死如归或者干脆生无可恋的表情。引体向上架子底下排着长队，每个人都挣扎得跟上吊似的。立定跳远那边倒是轻松，蹦跶两下完事儿。坐位体前屈，一堆人跟撅着的虾米一样。

最远的那头，就是那个1000米的起点。远远看着，就觉得空气都凝固了，弥漫着一股汗味儿和绝望。轮到我的时候，前面项目都测得七七八八了。站到跑道边，看着前一批人冲出去，跌跌撞撞，脸上青筋暴起，我就觉得，不行，今天这状态，跑了也是垫底，可能还崴脚。而且前一晚熬了个夜，怎么说呢，精神状态和肉体状态都不允许我跑出哪怕一个勉强及格的成绩。那一瞬间，内心有个小人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：不跑了！

真的，就那么任性了一回。跟组织测试的学长说身体不舒服，学长看了我一眼，估摸着见多了这种临阵脱逃的，也没多说什么，就让我先等着。等着等着，这一批测完了，下一批上去了。我站在旁边，看着他们跑。太阳有点晒，我找了个阴凉地儿站着，心里忐忑又有点放松。忐忑的是，这缺项了，肯定完蛋啊，体测总分肯定过不了，回头得补测，补测更麻烦。放松的是，起码当下，不用去经历那1000米的地狱。

然后，大家陆陆续续测完，签字确认。轮到我，我的那张表上，1000米那一栏赫然空着。负责录入的老师看了一眼，也没说什么。我就那么硬着头皮签了字。签字的时候，手都有点抖。心想，这下完了，妥妥的不及格。等着补测通知吧。回去的路上，心里还盘算着，补测之前得突击练练跑步了，不能再这么逃了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体测这事儿就压在我心底，像一颗小石子，膈应着，但也没到非得马上处理的地步。直到，我看到了那个通知，体测成绩公示。

查成绩的时候，手心都冒汗了。输入学号姓名，点查询。屏幕刷出来，眼睛直接奔着“总评”那一栏去了。然后，我愣住了。总评：及格！

啥？！脑袋里瞬间蹦出一万个问号。再看明细。其他项目成绩都在那里，有好的有坏的，加起来，按照某种我从未完全搞懂的复杂规则计算出来的分数。而那个1000米，赫然写着：缺项。但总分，就是及格！

这简直是荒谬他妈给荒谬开门，荒谬到家了。我缺项了啊！一个必考项目，我逃了，我压根儿就没测，它在我成绩单上写得清清楚楚“缺项”，结果你告诉我我总分及格了？！这是什么操作？

我第一反应是系统是不是出错了。赶紧找了几个同样测完的同学，问他们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。结果发现，像我这种缺项了还及格的，虽然不多，但也不是孤例。甚至有人比我还夸张，不止缺项了一项，最后居然也擦边儿及格了。顿时有种发现新大陆的错觉，或者说，发现这个系统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bug或者弹性。

开始跟同学们讨论这其中的奥妙。有人说，可能是总分计算规则里，某个项目的权重没那么高，或者存在一个“免死金牌”机制，只要你其他项目分数够高，哪怕缺一两个，也能勉强拉上来。但1000米的权重怎么可能不高？这可是区分度最大的项目了！也有人说，是不是那次测试，人数太多，数据量太大，导致录入或者统计的时候出现了疏忽？缺项这种异常数据，在最终计算总分的时候，可能被某种默认值填充了，而这个默认值，凑巧让你及格了？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运气，一种歪打正着的幸运。还有人阴谋论地揣测，是不是学校为了提高体测通过率，故意留了一点“活口”，让那些总分差不多但有小瑕疵的学生也能过？毕竟补测也挺麻烦的，对学校对学生都是负担。

不管是什么原因，结果就是结果。我，一个逃了1000米的大学生，体测居然及格了。这事儿在我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。它打破了我之前对体测规则的理解，也让我看到了系统并非总是严丝合缝、不可逾越。有时候，存在一些意想不到的漏洞，一些模糊的地带，一些，嗯，人性的或者非人性的弹性。

这算不算一种讽刺？我们被要求全面发展，被要求体能达标，为此设置了各种规则和测试。然而，最终的结果却可以通过某种缺项加运气的方式达成。这体测的意义，究竟在哪里？是为了真正提升学生的体质，还是仅仅完成一个指标，一个流程？当我站在那里，看着成绩单上的“及格”二字，旁边就是“缺项”的醒目标识，心里五味杂陈。有逃过一劫的庆幸，有对这种荒谬的规则感到好笑，也有那么一丝丝，对这种苟住式及格的无奈。

这事儿，让我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变得没那么绝对了。生活中，学习中，工作里，是不是也存在着很多这样的“缺项式及格”？你可能在某个关键环节掉链子了，在某个重要指标上没达标，但因为别的方面的突出，或者仅仅是因为运气好，或者是因为系统本身的某种不完善，你最终还是及格了，通过了，甚至成功了。这种成功，是扎实的吗？是值得骄傲的吗？

也许，这只是大学生活里无数个小小的、不太重要的荒谬瞬间之一。它教会了我，规则是死的，但执行规则的人和系统是活的（或者说，不够完美的）。有时候，你以为的绝境，柳暗花明就在下一个拐角。有时候，你以为的完美，也可能隐藏着你不知道的缺项。

那次体测之后，我再也没敢缺项过。但那个缺项了却及格的成绩，就像个秘密徽章，藏在我的大学记忆里，偶尔拿出来想想，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。它提醒我，在这个世界上苟住，除了实力和努力，有时候，还需要那么一点点，超出你理解范围的运气，以及对系统微妙之处的，模糊的感知。就这样，我缺项了，但我，及格了。一个，有点荒谬的故事，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