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年，感觉空气里那股味道又开始浓了。不是海水的咸湿，也不是街边牛肉丸汤的鲜香，而是一种混杂着打印纸油墨味儿、廉价咖啡因气息、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分子组合成的，只有过来人才能嗅出来的独特气味。这种味道，在汕头，每年特定的那个“时间点”，就会准时浮现，像潮水一样，把整座城市边缘的一些角落渐渐淹没——那些角落，往往是自习室、培训机构、或者灯火彻夜通明的出租屋。对，说的就是国考时间。

其实说是“汕头国考时间”，听起来好像很固定，每年不就那几天嘛。但真正在这个漩涡里挣扎过的人才知道，它不是一个简单日历上的标记。它是一段漫长的时间，从你决定报名的那一刻起，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倒计时就开始滴答滴答了。报名前的犹豫期，那个纠结要不要跳进这片红海的挣扎，本身就耗去了多少个碎片时间？刷着岗位表，眼睛都要看花了，那个“三不限”成了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，却又明知是镜花水月？选好岗位，交了钱，那一刻心里是尘埃落定的踏实，还是孤注一掷的忐忑？那个感觉，哎，就像是买了张单程票，目的地未知，但车已经开了。

然后就是备考的时间。这段时间，才真是熬人。在汕头，冬天不像北方那样冰天雪地，可那种湿冷啊，是骨头缝里都能渗进去的。窝在小小的出租屋里，或者跑去大学城附近的自习室（别问我怎么知道，都是泪），外面明明是阳光，但你心里知道，自己被困在一个只有书本和题海构筑的牢笼里。窗外是汕头特有的市井喧嚣，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汽笛声或者海浪拍打的声音，告诉你这座城市还在活着，而你呢？你的时间好像凝固了，只有日历上那个越来越近的日子，无声地催促着。行测，申论，那些抽象的概念，那些需要死记硬背的知识点，一点点填塞进脑子里，挤压掉所有娱乐、社交、甚至正常吃饭睡觉的时间。多少个下午，看着窗外从亮到暗，晚饭随便扒两口，又一头扎进书本。多少个晚上，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，直到胃里翻腾，眼睛熬得通红，还是不甘心放下笔。那时候的“时间”，不是时钟上的数字，而是一种消耗，一种磨损，磨损着你的耐心，你的精力，你的信心。

对了，说说在汕头备考的那些特别的“时间碎片”吧。饿了，楼下便利店随便买个面包或者泡面，吃完嘴里都没啥味道，又赶紧回去刷题。累了，跑到阳台看看远处模糊的海岸线，深吸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，感觉自己是这座忙碌城市里的一个孤岛。晚上学习间隙，刷刷手机，看到朋友们在外面吃饭聚会，心里那股滋味儿啊，别提了，就是“我的时间”和“他们的时间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那种隔阂。甚至去小公园附近转悠，看着那些老建筑在夕阳下散发出的温暖光芒，心里想的却是，“等考完，我一定要好好逛逛这里”，那个“等考完”仿佛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未来，夹杂着不确定性，让眼前的美景都变得有点虚幻。

终于，到了考试前最后几天的时间。这几天，气氛完全不一样了。空气里的紧张感达到了顶峰，连非考生都能察觉到。大街上，来往的面孔似乎都带着一种匆忙和凝重。考点附近的酒店早早就被订满了，那些从周边县区，甚至外地赶来汕头参加考试的考生，提着简单的行李，脸上带着疲惫和期待。这时候的“时间”，是飞速流逝的。你觉得还有好多没复习，好多题没看，时间怎么就这么快呢？最后一天，是放弃挣扎随便看看，还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做最后的冲刺？躺在考点附近的酒店床上，听着窗外这座城市入睡的声音，脑子里却是申论的框架，行测的公式，心跳砰砰响，感觉时间过得无比缓慢，又好像下一秒天就要亮了。

然后就是考试那两天。那两天，是整个国考时间流程里最最核心，也最最考验人的时间。第一场考试前，坐在考场里，监考老师在前面宣读着考试规则，周围是同样紧张的面孔，有人在做最后的翻书，有人闭目养神，有人 nervously tapping their pens。那一刻，时间仿佛停滞了，空气粘稠得快要凝固。直到铃声响起，发下卷子，时间才开始以一种你无法掌控的速度流逝。笔尖在纸上划过，沙沙作响，旁边有人翻卷子的声音，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鸣笛。你的大脑在高速运转，和时间赛跑。一道题，一道题，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溜走了。午饭时间匆忙，下午又是新的战场。考完出来，整个人都是懵的，脚下轻飘飘的，仿佛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。这时候的“时间”，是一种消耗殆尽后的空虚感。

考试结束了，那段高强度的“国考时间”似乎按下了暂停键。但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等待放榜时间。这段时间，才是最折磨人的。之前那种忙碌的紧张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前的茫然和煎熬。你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，对答案总觉得悬乎，网上各种版本的答案满天飞，越对越没底。手机成了烫手山芋，每次响铃都吓一跳。刷论坛，看群消息，听别人讨论，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搅得你心神不宁。汕头温暖的阳光照进来，你却没有心情去感受。海风吹拂着，也无法吹散心头的阴霾。这段“时间”，是停滞的，是煎熬的，比备考还要难熬。它考验的是你的耐心，你的承受力，你的定力。多少人的希望和努力，就吊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。

直到分数出来，面霸名单公布，整个国考时间线上的一个重要节点才算真正到达。无论是惊喜还是失落，是如释重负还是跌入谷底，那一刻的情绪冲击，是之前所有时间累积的结果。对于那些成功上岸的人，那段在汕头度过的国考时间，也许会成为一段苦尽甘来的回忆，偶尔拿出来咀嚼，是青春奋斗的印记。对于那些没能如愿的人，那段“时间”则可能变成心里一道隐隐作痛的疤，是遗憾，是不甘，也许是再战的动力，也许是转向其他方向的开始。

现在想想，每年到了这个时候，看到那些行色匆匆，眼神疲惫又坚定的年轻人，我就知道，他们正走在我曾经走过的那段汕头国考时间里。这座城市，在每年固定的时间点，就会迎来这么一批特殊的“客人”，他们在这里度过人生中一段重要的，充满挑战和不确定性的“时间”。这段时间，和汕头这座城市特有的气候、味道、街景交织在一起，构成了独一无二的记忆底片。无论结果如何，那段为梦想拼尽全力，在某个地方，和一群不认识的人，一同度过的特定“时间”，本身就是生命中不可复制的经历。它教会你的，远不止书本上的知识。它教会你面对压力，面对失败，面对遥不可知的未来，如何管理你的“时间”，也如何和自己的心相处。而这一切，都在那个叫做汕头的地方，在那个特定的国考时间里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