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题目本身就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劲儿，像极了我们这代人跟英语的纠缠。你说“无论是”，后面好像该接个啥，比如“无论是学中文还是学历史”，可它偏偏接了个“还是英语”。感觉就像，好像世界上除了什么别的，就只剩下英语了，或者说，无论你干什么，到头来都绕不开它。这可不是危言耸听，活到我这岁数，算是彻底体会到了。

想当年，初中课堂上那叫一个煎熬。26个字母，弯弯绕绕，像群不认识的虫子在纸上爬。老师的磁带咿咿呀呀，听着就像催眠曲，窗外操场上踢球的声儿都比那“Listen and repeat”来劲儿多了。那时候学英语，唯一的动力大概就是怕考试，以及，或许，万一哪天能看懂点国外电影不看字幕？现在回想，那点动力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。单词背了又忘，语法学了又晕，感觉脑子里装着一团浆糊，怎么也理不清那个主谓宾定状补的逻辑链条。

高中的时候，英语成了硬骨头，高考的拦路虎。刷题，没完没了地刷。什么完形填空阅读理解，简直是噩梦。每个选项都长得差不多，总有一个陷阱等着你跳。最要命的是听力，滋啦滋啦的电流声里夹杂着语速飞快的对话，每次都听得心惊肉跳，生怕漏掉关键信息。考完听力手都是抖的。那时候真是恨透了英语，觉得它就是故意来折磨人的，是个没感情的考试机器。

以为考上大学就能解脱？想得美。四六级像两座大山横在那里。图书馆里，自习室里，随处可见捧着红宝书绿宝书默念单词的苦行僧。A B A C D，练听力的放音机低沉地响着。那段日子，英语不是语言，是积分，是绩点，是毕业证上的一个钩。为了那个钩，多少人废寝忘食，就为了多认识几个词，多听懂几句话。我记得当时有个同学，每天早上六点就爬起来去楼下小花园里扯着嗓子读课文，声音沙哑，带着一股不屈的悲壮。

走出校园，以为总算能跟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划清界限了吧？结果发现，世界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。找工作，很多职位要求英语能力，哪怕不是外企。简历上写着“熟练掌握”，心里虚得不行，也就面试时敢挤出两句磕磕巴巴的自我介绍。进了公司，邮件里，报告里，时不时就蹦出几个英文缩写或者干脆一整段英文。开会时老板突然冒出一句英文，“follow up一下”，或者要求你“present一下”，瞬间头皮发麻。

更别提互联网时代了。想了解点最前沿的技术？英语。想看点最有趣的梗？英语。想玩点最新潮的游戏？英语。连看个商品说明，可能都有密密麻麻一堆英文。感觉自己就像个生活在信息孤岛上的原始人，跟不上趟。那种无力感，那种被抛在后面的焦虑，真不是一星半点。

有朋友跟我说，英语只是一个工具。这话听起来轻松，可拿到手里才知道，这工具可不好拿，更不好用。它不是一把锤子，拿起来就能敲钉子。它更像一个精密的仪器，你需要懂它的构造，知道怎么保养，还得勤加练习才能使唤得动。而且，这工具还带着文化属性，带着思维方式，不仅仅是词汇和语法的事儿。有时候你看懂了字面意思，可就是理解不了它背后的那个点。

有时候我觉得很沮丧。学了这么多年，投入了这么多精力，怎么感觉还是不够用？每次遇到要用英语的场合，心跳还是会加速，舌头还是会打结。看着那些能流利地说着英语，自信地和外国人交流的人，心里那个羡慕啊，真是无法形容。他们仿佛推开了一扇窗，看到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，而我还在狭小的房间里，透过那扇窗的玻璃，模糊地看着外面的风景。

但这工具，或者说这个障碍，它又确实无比重要。它连接了不同的人，不同的知识，不同的可能性。那些优秀的论文、最新的研究、最有趣的创意，很多都首先以英语呈现。如果你想走到某个领域的前沿，想看看更远的地方，你就很难绕开它。它是一把钥匙，虽然这钥匙的齿轮磨人，孔眼难对。

所以啊，无论是什么，还是英语，它就在那里。逃不掉，也躲不开。不是你喜欢不喜欢的问题，是它已经渗透到我们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。它不仅仅是学校里的一个科目，考试里的一个分数，它更像是一种基础设施，一种通行证。没有它，很多路就走不通，很多门就打不开。

我现在还是会时不时地“捡”英语，背几个单词，读几篇短文。不是为了考试，不是为了炫耀，而是为了那一点点不被时代抛下的努力，为了那一点点或许能看到更远风景的希望。它依然是我的焦虑来源之一，但也成了我生活中的一个伴随物。时不时地，会为了一个突然理解的英文梗会心一笑，会为了看懂一篇不错的英文报道感到小小的成就。

它就是这么矛盾地存在着。磨人，但有用。让人焦虑，但也可能带来机会。无论是你多么抗拒，多么觉得它是个障碍，还是英语，它都真真实实地影响着你的轨迹。你得面对它，跟它相处，哪怕是磕磕绊绊地，也要试着去理解它，去利用它。生活就是这样吧，总有些绕不开的坎儿，有些学不完的功课。英语，就是其中一个大写的、横在我们面前的坎儿和功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