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学区房
你们还记得吗?那本绿皮或者蓝皮的教材,捧在手里,硬硬的,封面印着点儿外国人笑眯眯的照片,或者几幅简单的插画。翻开第一页,“Unit 1”,通常就是那些永恒的经典开场白:“Hello!” “Hi!” “How are you?” “I’m fine, thank you, and you?” 天哪,现在想想,那些对话简直是刻进了DNA里,无论隔了多少年,只要有人开头一句“How are you?”,脑子里条件反射地就冒出下一句。那会儿觉得这些对话既简单又神奇,简单是因为每个单词好像都认识,神奇是因为把这些认识的字拼在一起,就成了另一种语言,一种你完全不熟悉、需要小心翼翼模仿的腔调。
课堂上,老师会先放录音带(暴露年龄了!),沙沙的电流声后,是那种字正腔圆、慢得不能再慢的朗读。我们跟着,一个词一个词地读,努力模仿那个听起来有点别扭的发音。“apple”、“book”、“cat”,这些最最基础的词,在那个阶段,每个音节都像带着分量。有时候读错了,老师会纠正,自己会有点儿不好意思。最怕的是被点名起来朗读一整段课文,磕磕巴巴地,脸都快红到耳朵根了。那感觉,怎么说呢,一半是紧张,一半是觉得自己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,毕竟这是全新的知识啊。
课文内容嘛,老实说,大部分都很……平淡。Mary和John,Lily和Tom,这些虚拟人物的生活简单得不像话。不是介绍自己的家庭成员,“This is my mother/father/sister/brother”,就是描述自己的房间,“There is a bed, there is a desk”。偶尔有点儿小故事,比如去公园啊,去学校啊,都是最日常的情节。没有跌宕起伏,没有惊心动魄,甚至连点儿像样的冲突都没有。但正是这些看起来乏味的内容,构成了我们最初的英语基础。每个句子,每段对话,都在反复强调最最基本的语法结构:be动词的用法,一般现在时,最简单的介词。
那时候最主要的学习方法就是背诵。一段对话,一篇短文,老师要求我们不仅会读,还要能背下来。晚上回家,就趴在书桌前,一边看一边小声嘟囔,遇到卡壳的地方,就倒回去重来。背着背着,有时候觉得嘴巴都麻了,眼睛也花了,可就是这样一遍一遍地重复,那些句子才慢慢地、笨拙地住进脑子里。现在回想,这种机械式的背诵,也许谈不上什么“语感”的培养,但确实强行塞进去了不少句型和词汇,打下了最底层的地基。虽然当时不觉得,现在看来,那一步是绕不过去的。
单词也是一大关。每个单元后面跟着长长一串新的单词表。拿着小本子抄写,一遍两遍三遍……抄得手指关节都快僵了。然后是默写,听写。错一个,罚抄十个。为了能顺利过关,简直绞尽脑汁想各种记忆方法。有时候一个词就是记不住,看着它,它就像长了腿一样在你脑子里跑掉。那种挫败感,小小年纪的我们体会得真真切切。但偶尔,当你背下一个词,然后在课文里或者练习题里再看到它,并且理解了它的意思时,那种小小的顿悟和成就感,又足以让你继续坚持下去。
七年级的英语学习,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应对考试。单元测验,期中考,期末考。分数成了衡量一切的标准。课文背得熟不熟,单词记得牢不牢,语法题会不会做,这些都直接关系到分数。为了那几分,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刷题,做着各种选择、填空、改错。那时候并不太理解为什么英语要这样学,只知道这是学校的要求,是升学的必经之路。学习的动力,很大程度上不是源于对这门语言本身的热爱,而是源于一种外部的压力和驱动。
不过,也并非全然是枯燥。偶尔课文里会出现一些简单的关于西方节日或者文化的介绍,比如圣诞节啦,感恩节啦,那时候觉得挺新鲜的。或者一些简单的绕口令,读起来也挺有意思。更重要的,是课堂里那种集体学习的氛围。大家一起读,一起讨论(虽然讨论得很基础),一起笑话谁的发音奇奇怪怪。那种共同经历的感觉,现在想来,也是一种宝贵的回忆。
当然,那基础打得怎么样,真是因人而异。有的小伙伴可能从那时候就对英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一路高歌猛进;有的可能像我一样,觉得有点儿吃力,有点儿迷茫,不知道这门语言到底有什么用,学来学去好像也就那么点儿东西,跟真实世界里那些美剧、歌曲里的英语完全不是一回事儿。课文里的英语,太“干净”了,太“标准”了,少了生活的气息,少了语气语调的变化,更别提那些俚语、缩写啥的。
但不管怎么说,回望那段七年级的学习时光,那本薄薄的英语课本,那些简单的对话和单词,确实是我们推开一扇新世界大门的第一步。它也许粗糙,也许乏味,但它给了我们最初的语言概念,最初的语感启蒙(哪怕是懵懵懂懂的)。它像一块块最原始的积木,垒起了我们对英语最初的认知框架。
现在,教育的方式变了很多,英语教材的内容也丰富了许多,可能更加注重语感和实际运用了。但那些年,我们围着一本七年级英语课本,磕磕绊绊地读着“How are you?”,努力背诵着一篇篇短小的课文,为了考试分数而挣扎的回忆,依然鲜活地印刻在不少人的青春里。那是我们与英语的初次相遇,谈不上轰轰烈烈,却自有它独特的印记。不是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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