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小时候学字母，不像现在有那么多花哨的APP，就是一张印着大大ABCD的纸，或者电视里那个循环播放的字母歌，“A B C D E F G…” 一路唱下来，唱到“P”后面是“Q R S…”，那时候根本没概念什么是“第几个”，只觉得它们是一串儿声音，一堆形状。Q给我的初印象，是那个有点像个气球底下拖根绳儿的怪家伙，总是跟在P后面，像个不声不挠的跟屁虫。而且奇怪的是，这个Q，好像天生离不开它旁边的U，无论在哪儿出现，都qu qu qu地黏在一起，像俩商量好了似的，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。光杆儿的Q？在单词开头几乎是个稀罕物，你得去翻翻字典里那些犄角旮旯的名字或者行话才可能碰上。这感觉，就好像Q本身带着一种非独立的属性，它不像是A那样打头阵，也不像E那样无处不在，更不像Z那样收尾利落。它需要搭档，需要配合，它是个自带“僚机”属性的字母。

那么，回到正题，这个有点儿小别扭、总是拖家带口（带着U）的Q，它到底排在第几呢？这事儿啊，得老老实实从头数。深呼吸，预备，开始！A，第一个；B，第二个；C，第三个……一路蹦跶着，跳过那些圆润的，那些棱角的，那些对称的，那些歪斜的……G、H、I、J、K、L、M，数到M，好像到了半中央，像个拱门一样把字母表分了个岔。继续往前，N、O、P……到了P，这个字母看着挺扎实，有点儿立柱的意思。P，第十六个。那么紧跟着P后面的那个拖着小尾巴的圆脑袋，会是谁呢？

它，就是Q。

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，或者说，带着那么点儿独特地，排在P的后头，R的前头。不多不少，不早不晚，正好是那个点儿。再往后看，R、S、T，这些都是更常用、更活泼的家伙。Q夹在中间，好像显得更沉静一些，或者说，更有个性。你很少会漫不经心地用到以Q开头的词儿，它们总带着点儿意味，question（问题），quiet（安静），quick（快速），queen（女王），quirky（古怪的）……瞧，是不是都带点儿不走寻常路的味道？即便是最常见的question，不也是关于未知、关于探寻吗？它不像A那样代表开端和确定，也不像E那样普遍和寻常。Q出场，总感觉事情要起那么一点点变化，或者需要停下来想一想。

所以，当我的手指头，或者我脑子里那个不怎么灵光的计数器，从A开始，一个一个跳过B、C、D、E、F、G、H、I、J、K、L、M、N、O、P之后，落到Q上面时，那个数字自然而然地就蹦出来了。

Q是第十七个。

没错，就是17。不是什么特别靠前的位置，也不是垫底儿的最后几个。它就稳稳地坐落在字母表的第十七个位置上。这个数字本身，17，在不同的文化里有不同的说法，有的地方觉得它不吉利，有的地方觉得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。但对于Q这个字母来说，17就是它的座次。它不是那个最先亮相吸引所有目光的A，也不是那个压轴出场的Z。它在中间偏后的位置，默默地，或者说，悄悄地等待着它的搭档U一起出现，然后组成qu这个音节，去构成那些带着疑问、带着速度、带着安静，或者带着一点点古怪意味的词语。

想想看，如果Q排在很前面，比如第二个，那得多别扭啊？如果它排在倒数第二个，跟X、Y、Z挤在一起，是不是也觉得哪儿不对劲儿？它的位置，第十七个，似乎刚刚好。给了它足够的“前奏”（前面的16个字母），让它不至于太突兀，也给了它足够的“留白”（后面的9个字母），让它不至于被挤在末尾。它就在那里，第十七个，带着它独特的形状，独特的发音习惯（总是跟着U），以及由它衍生出的那些带着特殊气质的词汇。

学字母不仅仅是背诵顺序那么简单，它更像是在认识一群有着各自性格的小精灵。A是嘹亮的队长，B是稳重的伙伴，C是多变的魔术师（有时候发k的音，有时候发s的音），而Q呢？它是那个有点神秘，有点讲究，总要带着搭档U一起行动的第十七个精灵。它的第十七个位置，仿佛注定了它不会是最高频、最基础的那个，但恰恰是这份相对靠后的位置，赋予了它出现在词语中时那份不容忽视的独特感。下次你看到或者听到一个以qu开头的词，不妨停一下，想想这个第十七个字母，以及它带来的那点儿意味深长。它不仅仅是第十七个，它是字母表里那个独一份儿的Q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