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学区房
刚进校的时候,说实话,有点晕。周围都是新面孔,大家来自天南地北,口音、习惯、连对“好玩”的定义都大相径庭。我算是那种有点内向,不太主动的人,刚开始那段日子,真的挺拧巴的。看着别人三五成群地很快熟络起来,一起去食堂,一起上自习,甚至一起去参加各种社团招新,心里不是不羡慕的。但我迈不开步子,总觉得自己的节奏跟不上,或者说,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节奏该是什么样的。
我的成长,大概是从被迫走出舒适区开始的。参加班级活动,硬着头皮去做那个组织者不怎么想做的角色;加入了一个听起来很酷炫但其实自己完全零基础的社团,硬着头皮去学那些完全不懂的东西。记得第一次上台表演,手抖得连话筒都快拿不稳,脑子一片空白,全靠之前机械式的排练撑着。下台那一刻,脸红得像要滴血,觉得全世界都在看我的失败。可意外的是,并没有想象中的嘲笑,反而是几个新认识的朋友过来拍拍肩膀说“没事,第一次都这样”。那种感觉,混杂着羞愧和一点点被理解的温暖,特别复杂。
大学前两年,可以说是在一种混沌中摸索。学业上,那些曾经在高中遥不可及的知识,突然摊开了摆在你面前,有些课程引人入胜,有些却索然无味,让人怀疑人生的意义。逃课有过,挂科边缘也徘徊过。不是不想学,是还没找到学习的方法和动力。高中是老师推着你跑,大学是你得自己知道往哪儿跑,用什么姿势跑。没人管了,这种突然获得的独立,像一把双刃剑。可以肆意挥霍时间,也可以用来雕刻自己。我花了不少时间挥霍,刷剧、打游戏、无效社交,回过头看,挺后悔的。但或许,那些看似浪费的时间,也是一种必要的“弯路”,让你更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,不想要什么。
真正的转折, शायद 是在大二下学期。经历了一次不大不小的个人危机吧,具体是什么现在看来可能也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,但当时感觉天都要塌了。可能是人际关系上的磕磕绊绊,可能是对未来出路的迷茫,也可能是单纯的自我怀疑。那段时间特别低沉,看什么都不顺眼,看自己更不顺眼。躲在寝室里,不想见人。就在那个时候,有那么一两个朋友,没有说很多大道理,只是静静地陪着,或者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拉你一把。有人拉我去跑步,有人硬拽我去参加一个讲座,有人只是发来一张好笑的图片。那种感觉,是连接的力量。突然觉得,自己不是一个人在硬扛。
也正是那段低谷,逼着我去思考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。我为什么不开心?我到底想要什么?我有哪些优点,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缺点?这种向内的探索,比向外取得任何成就都来得艰难,但也更本质。我开始尝试阅读那些以前觉得枯燥的书籍,听那些不那么“流行”的讲座,跟一些不同领域的人聊天。慢慢地,我开始对自己的专业产生了一点点兴趣,开始去探索它在现实世界中的应用。这种兴趣不是被逼出来的,而是自己生长出来的,所以特别有力量。
我懂得了接纳。接纳自己的不完美,接纳会犯错,接纳有些努力可能没有回报,也接纳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你。以前总想扮演一个“完美”的角色,在老师面前,在朋友面前,甚至在父母面前。但大学这个熔炉,把我的那些伪装一点点敲碎了。你不得不面对真实的自己——那个有时候脆弱、有时候犯懒、有时候也会小心眼的自己。而只有接纳了它,才能真正地往前走。就像打碎了再重塑,虽然有点疼,但长出来的东西更坚固,更有韧性。
大学教会我的,远不止书本上的知识。它教我如何与不同的人相处,如何处理冲突,如何在集体中找到自己的位置,又如何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。它教我如何规划自己的时间和精力,如何为自己的决定负责。它让我看到了世界的多样性,也看到了人性的复杂。那些熬过的夜,那些为小组作业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刻,那些考试前的焦虑,那些拿到奖学金的欣喜,那些社团活动中挥洒的汗水,甚至那些无所事事又充满胡思乱想的下午,共同构成了这段独一无二的经历。
我现在大四了,站在毕业的当口,心里又涌起了新的迷茫和期待。四年时间,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。我从一个青涩、拘谨、对一切充满问号的少年,长成了一个至少看起来能应对一些复杂情况的青年。我可能还没完全找到人生的方向,但我学会了如何去寻找。我可能还会跌倒,但我相信自己有了爬起来的力量。大学,与其说是一个终点或起点,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孵化器,一个过渡站。它给予你空间去试错,去碰撞,去认识自己,然后带着这些收获,去迎接下一段旅程。那些曾经的困惑和挣扎,回望时都变成了滋养我的养分。这四年,是我的蜕变,也是我的基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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