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学区房
“它听起来很美妙”,这句陈词滥调,我以前随口就说了,像嚼过的口香糖,没啥滋味。但今天,我得说说,是真的,它就那么“美妙”,不带任何水分。
那天,我一个人在老家,那种感觉,怎么说呢?就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,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。我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,那树,得有几百年了吧,粗壮的树干,爬满了青苔,夏天的时候,树冠能遮住半个院子。阳光透过叶子,洒下斑驳的光影,像是在地上跳舞。我什么也没做,就那么坐着,看着,感受着。
然后,我突然听到了。不是什么大张旗鼓的音乐会,也不是哪个名家在朗诵,就那么,悄悄的,钻进耳朵里。一开始,我以为是风声,但又不对,风声是呼呼啦啦,带着一种呼唤,而这个,是轻柔的,像羽毛拂过脸颊。我侧耳细听,努力去捕捉那个声音的源头。
它来自院子外面,那个被野草半遮半掩的小路。路边,有几丛不知名的野花,黄的、紫的,星星点点的,开得特别自在。然后,我看到了。一只小小的、黄色的,大概是某种雀鸟吧,它停在了一根细细的树枝上,在那里,它在唱歌。
那歌声,真的,无法用语言形容。不是我听过的任何一种鸟叫。它没有那种尖锐的鸣啭,也没有那种急促的啁啾。它是一种舒缓的、带着一点点鼻音的旋律,仿佛是它把所有对生命的喜悦,都融进了这一声声的吟唱。
它唱得很慢,每一个音符都像是被精心打磨过一样,圆润、饱满,而且,它会停顿。那种停顿,不是中断,而是为了让下一个音符更加有力,更加悠扬。它会反复,但不是机械的重复,而是带着细微的变化,好像是在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同一个情感。
我坐在那里,完全被吸引住了。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,只有我和那只小小的歌者。我试着去模仿它,但发出的声音,粗糙而愚钝,像是在嘲笑它的精致。我能感觉到,它的歌声里,有一种力量,一种纯粹的力量。它不是为了取悦谁,也不是为了引起谁的注意,它就是那么自在地唱着,仿佛是它存在的原因。
我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情。那些过去的日子,那些我曾经以为很重要的事情,在这一刻,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是什么让我如此匆忙?是什么让我忽略了身边这些细微的美好?我们总是追求那些宏大的、轰轰烈烈的,却忘了,真正的“美妙”,往往就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。
我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,就怕一动,就把这画面给惊扰了。那歌声,它时而高亢,时而低沉,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,一个关于生命、关于希望的故事。我不知道它从哪里来,也不知道它要到哪里去,但这一刻,它就在这里,用它最纯粹的方式,与我分享着它的存在。
我开始去观察那只鸟,它只有巴掌那么大,羽毛是那么的柔软,小小的眼睛,闪烁着一种我知道的,也可能我不知道的光芒。它一会儿跳到另一根树枝上,一会儿又歪着头,好像在听着什么。它的每一个动作,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,而它的歌声,更是把这种活力推向了顶峰。
我突然感觉到,我们人类,太多时候,是被各种杂念所困扰。我们的头脑里,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信息,各种各样的欲望,各种各样的担忧。我们失去了像这只小鸟一样,纯粹地、自在地去“存在”的能力。我们总是在思考,在计算,在权衡,却很少能像它一样,只是简单地去“感受”。
我不知道那首歌声持续了多久,也许几分钟,也许更长。当它终于停下来的时候,我才猛地意识到,天色已经有些晚了。那只小小的歌者,它拍拍翅膀,嗖地一下,就飞走了,消失在树丛中,就像它出现的时候一样,悄无声息。
院子又恢复了寂静,但这一次,不再是那种空洞的寂静。我感觉到,空气中还残留着那歌声的余韵,一种温暖的、令人心安的余韵。我站起身,伸了个懒腰,感觉身体里卸下了很多东西,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“它听起来很美妙”,我再次对自己说,这一次,不是随口一说,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叹。那是一种触及灵魂的美妙,一种提醒我,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,还有远方的诗意,还有身边那些被我忽略的,最动人的旋律。
从那天以后,我开始更加留意身边的声音。不仅仅是那些宏大的音乐,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雨滴落在屋檐上的滴答声,甚至,隔壁孩子玩耍时的笑闹声。它们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,一种生命的力量。
有时候,我会刻意去制造一些“安静”的时间,不是为了什么,就是为了能重新听到那种“美妙”的声音。那种声音,它不哗众取宠,也不需要你去刻意寻找,它就在那里,等待着,你用心去倾听。
我想,这就是生活吧。不是那些波澜壮阔的史诗,而是那些细微之处的温柔,那些不经意间的惊喜。那只小小的鸟,用它的歌声,教会了我很多。它告诉我,即使在最平凡的日子里,也蕴藏着最动人的旋律,只要你愿意,用心去听,去感受,去发现。
“它听起来很美妙”,这句简单的话,现在在我听来,是如此的深刻,如此的,充满力量。我希望,我也能像那只小鸟一样,活得如此自在,如此纯粹,唱出属于我自己的,那动听的歌声。那样的生命,才是真正,美妙的生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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