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学区房
说起来,学英文花体字这事儿,完全是偶然撞进来的。就像那天下午,阳光透过窗户,懒洋洋地照在桌上,我随手翻一本旧杂志,里面有一页是婚礼请柬的设计图样。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住了——那些流畅、优雅的字母,带着漂亮的卷曲和粗细变化,简直了!不是那种印刷体的死板,每一个字母都仿佛有生命,在纸上跳舞一样。那一刻,心里咯噔一下,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来:“我也想写出这样的字!”
于是,掉进了Calligraphy这个“坑”。一开始真是两眼一抹黑。上网搜,“英文花体字怎么练”、“书法英文”。跳出来的图片五花八门,各种字体,看得人头晕。什么Copperplate、Spencerian、Modern Calligraphy……哇,光听名字就觉得好专业,好遥远。
然后就是琢磨工具。笔?用什么笔?不是随便一支圆珠笔就能写出那种效果的。看到了那些长长的、带笔尖的杆子,蘸着黑乎乎的墨水。还有像毛笔一样的brush pen。完全没概念。跑去文具店,看着货架上的各种笔,一头雾水。问店员,店员也是一脸茫然。没办法,硬着头皮在网上买了一套号称“新手入门”的蘸水笔、几个不同型号的笔尖、一瓶墨水,还有一叠光洁得像镜子一样的纸。收到包裹那天,那种拆封的仪式感,到现在还记得。小心翼翼地把笔尖插到笔杆上,深吸一口气,蘸了蘸墨水。
第一次落笔,手颤抖得不像话。笔尖在纸上刮擦,发出细微的声音。墨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丝滑地流淌,要么一下太多洇开,要么根本流不出来,断断续续的。写出来的线条,别提什么粗细变化了,简直像鬼画符。歪歪扭扭,一点都不流畅。沮丧,太沮丧了。跟网上看到的那些大神的作品比,简直是天上地下。
但心里那股劲儿还在。不信写不好!开始老老实实地找字帖。网上有很多免费的PDF可以下载。打印出来,摆在面前。从最基础的练习开始。不是直接写字母,而是练线条。像小学时候练笔画一样,枯燥得要命。一笔一划,反复写那个像波浪一样的基础线条,要控制压力,让它从细变粗,再从粗变细。手腕、手臂都要动起来,不能光用手指抠。写着写着,手就酸了,肩膀也僵了。有时候心烦躁起来,写出来的线就更糟糕,不是太粗就是太细,或者直接抖成一条虫子。
那个阶段,真的是靠一点点耐心和坚持硬撑。每天规定自己练半小时或者一小时。不求写多快,但求心静,专注于笔尖下的那一寸方圆。慢慢地,慢慢地,手开始稳了点,也能稍微控制住压力了。写出来的线条,虽然还谈不上完美,但至少能看出一点粗细变化了。那一刻的小小的进步,那种“哦,好像有点感觉了”的顿悟,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,一下子把人拉回来。
线条基础练得稍微有点模样了,就开始尝试写字母。先是小写字母。跟着字帖,一笔一画地摹写。比如小写a,不是一个圆加一竖那么简单。它有起笔,有回环,有收笔,还有和其他字母连接的部分。每一个字母都有它的结构,一套运笔的规则。写得像不像,全看你对这些结构和规则理解得深不深,以及你的手是不是够听话。
刚开始写字母,依然充满了各种“事故”。这个字母写太扁了,那个字母连接线断了,这个单词字母间距太挤了,那个又太松。有时候写到一半,笔尖上的墨水突然干了,或者蘸多了洇开一大坨。气得想摔笔。但是看到自己写的每一个字母,即使不完美,也是自己亲手写出来的,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感觉。
练得比较多的是Copperplate。它的美感在于那种古典的优雅和华丽的装饰性。每一个字母的笔画变化都很大,需要非常精细的控笔能力。下行笔加粗,上行笔变细,全靠笔尖的分叉和合拢来控制。听起来简单,做起来难。有时候一笔下去,笔尖岔开了,墨水就像决堤一样涌出来,毁了整个字。有时候又合得太紧,写出来的线像针尖一样细。
后来也接触了Spencerian,感觉它更轻盈,更注重整体的流畅性和速度。写起来像行云流水,那种连贯的美感是Copperplate不太一样的。还有现在很流行的Modern Calligraphy,它没有那么严格的规则束缚,更自由,可以加入很多自己的创意和风格。我觉得Modern更像是Calligraphy的“放飞自我”版本,适合有一些基础后,想要写出自己独特感觉的人。
选择哪种字体开始呢?我的经验是,挑一个你最喜欢的,然后一门心思练它。不要这个摸摸,那个摸摸,到头来可能哪个都没练好。把一个字体的基础打牢,特别是线条和基本笔画的控制,那些技巧是通用的,练好了再学别的字体会事半功倍。
练花体字,真的急不来。它不像练速写,可以快速出效果。它需要大量重复的、看似枯燥的练习。你需要有耐心,接受自己写得不好看的事实,然后一遍一遍地改进。写得多了,手会产生记忆,对笔尖的控制会越来越精微。眼睛也会变得更挑剔,能看出自己字的问题在哪儿。
而且,这不仅仅是手的练习,也是心的练习。当你心浮气躁的时候,真的写不出好的花体字。你的急躁会通过笔尖传导到纸上,墨水会乱,线条会僵硬。只有当你真正沉静下来,把注意力完全放在笔尖触碰纸的那一点,感受墨水如何流出,如何随着笔尖的运动变化粗细,那时候写出来的字才会有灵气,才会有流畅的美感。那种全神贯注的状态,其实是一种很好的放松和冥想。
在一个满是屏幕和键盘的时代,手写本身就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。而手写花体字,更是给这种特别增加了一层艺术的光晕。写一封信,亲手写上地址;做一张卡片,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上祝福;甚至只是给自己写句鼓励的话。看着那些由自己的手、通过笔尖、在纸上绽放开来的墨水形成的字母,那种满足感是数字字体永远无法给予的。它是有温度的,是倾注了时间和心力的。
所以,英文花体字怎么写?没有捷径。就是:找对工具(蘸水笔、笔尖、墨水、纸),选好字体(Copperplate、Spencerian、Modern等等),然后,最重要的——练习,练习,再练习。从线条开始,练笔画,练结构,练连接,找节奏,求流畅。带着耐心,带着坚持。过程中会有挫败,会有瓶颈,但也会有小小的进步带来的喜悦。
就像人生很多事情一样,重要的不是最终你写得有多像哪个大师,而是你在这个过程中付出的努力,体验到的心流,以及最终形成的那一点属于你自己的风格。拿起笔吧,蘸上墨,让墨水在纸上跳舞。你会发现,这不仅仅是在写字,更是在用笔尖描绘一种心情,一种对美感的追求,一种让生活慢下来的仪式感。过程可能磕磕绊绊,但每一笔都算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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