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墙也不是乱砌的，它有图纸，有章法。这就是机关行政的另一大特点，法定性和它的孪生兄弟，程序性。那些条条框框，不是谁拍脑袋想出来的，都得有法律法规撑腰。红头文件里写着呢，政务大厅的墙上也贴着呢。一步都不能错，材料缺一样都不行。有时候你会觉得，这程序真是繁琐得要命，盖这个章得先有那个证明，那个证明又得去另一个地方开，而那个地方又得你先填一堆表…… 一环套一环，像个没完没了的套娃游戏。但回头想想，也许，只是也许，正是这些繁琐的程序，这些硬邦邦的法律依据，才确保了它不至于完全任性妄为？才给咱们老百姓留了那么一点儿理论上的可预测性？虽然很多时候感受到的只是效率低下，但那份“依法办事”的底线，哪怕执行得有些走样，也算是它的筋骨吧。没有这个，岂不更乱？

然后是它的层级性。机关行政，那真是个金字塔。一级压一级，一层套一层。决策从上头下来，报告一层层往上报。这带来了啥？权威呗。上面的话，下面得听。大的方向，高层定。但问题是，也带来了迟缓。一个简单的信息，从最基层报上去，再等到批复下来，那中间隔的山山水水啊，有时候能把人等得花儿都谢了。而且，这种层级，让很多具体办事的同志，有时候也挺无奈的。他们只是执行者，上面怎么说，下面怎么做，很多时候没啥弹性，没啥变通的余地。你找他，他可能也得请示汇报，他上面还有他上面的人。这个金字塔结构，赋予了它运作的秩序和效率（理论上是这样），但也常常是僵化、缺乏活力的源头。

再说说公共性，这可是机关行政的“名片”了。它服务的是谁？是全体社会成员，不是某一家，某一户，某一个公司。理论上，它处理的都是公共事务，管理的是公共资源，维护的是公共利益。理想状态下，它应该公平、公正、不偏不倚。但现实嘛，嘿嘿，你懂的。总有些时候，你会觉得，这“公共性”的光环下，藏着一些个人的好恶，或者某些不那么“公共”的考量。但这面旗帜它得扛着，为人民服务，这是它的根本宗旨（写在纸上的）。正是因为它的公共性，它的每一个动作，理论上都该接受公众的监督，虽然这监督的路，有时候也挺长的。它的服务性，也是公共性的延伸，本来嘛，拿了纳税人的钱，干的就是服务大家的事儿。只是这服务的姿态嘛，有时候让人觉得，更像是一种恩赐，而不是应尽的义务。

还有，它的规范性，不光是程序和法律，还包括那种约定俗成的官场语言和表达方式。你看那些公文，那些会议记录，总是透着一股子庄重、正式，有时候甚至有点儿拗口。什么“深刻领会”、“切实抓好”、“全面推进”，一套自己的话语体系。这规范性，也是权威性的体现，仿佛不这么说，就没有那种分量。

所以你看，机关行政这玩意儿，它是个复杂的集合体。它有强制的硬度，有法律程序的骨架，有层级搭建的结构，扛着公共服务的大旗，说着一套自己的规范语言。它慢，有时候僵化，但它也大，也承载着整个社会运行的基础。它有它的权威，让你不得不打交道；它也有它的规则，让你在规则里摸索。它不像做生意那样直接追求利润，也不像搞艺术那样追求个性，它就像一台巨大的、历史悠久的机器，按照既定的程序，不紧不慢地、有时候磕磕绊绊地，运转着。你身处其中，或者与它打交道，感受到的就是那种庞大、有形又有时无形的力量，那种必须按照它的节奏来的无奈，但也偶尔会在某个角落，看到那么一点点为民考虑的微光。这，就是我理解的，机关行政那些有点儿独特，又有点儿让人一言难尽的特征吧。不是冰冷的定义，是活生生碰撞出来的感觉。